八月八日的新街镇三畈村,太阳炙烤着大地,大地一片沉闷。深绿的树叶纹丝不动,野草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,一条黑狗蹲在一棵大树下,生出舌头直喘气。石子路上的大蚂蚁都少见了,它们大概躲到草丛中去了吧。无边的田野除了碧绿还是碧绿,一垄垄的稻田连成绿色的海洋,这绿色的海洋啊,在这闷热的天气里给我们平添了一丝清凉。
嘉鱼县植保站一行四人正在稻田里调查虫情。站长刘军民正在拍稻飞虱,他有一点胖,最怕热,火辣辣的太阳把他的脸晒得红通通的,汗珠挂满了脸颊,他时不时用带泥的手去拭擦,没曾想到却变成了一个大花脸。一件白衬衣早已被汗水浸透,怕是拧得出水来。平时特别讲究的他却全然不顾,他的眼里只有那些可恶的稻飞虱。你莫看它针眼般大小,为害起来可以让成片的水稻颗粒无收,并且它来势凶猛,暴发成灾。全县二十多万亩中稻正值生长旺盛期,也是受病虫为害的高危期。怎叫我们不担心呢?47岁的农艺师林森是个大块头,他戴着一顶草帽,穿一件灰色的长褂,裤子上早已沾满了稀泥,全然一副农民的模样。他正在剥查二化螟化蛹进度,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,必须找枯心苗,将它齐蔸拔起,再剥查幼虫和蛹。他时而蹲下时而站起,浑身湿透了,却没有一声怨言,反倒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,他打趣地说:要是有个把懒虫不打药,我们剥起虫来就没这么辛苦了。站在田埂上记录调查数据的是将近五十岁的农艺师周小平,她的身体一直不好,前一个月刚刚做完妇科手术,本可以在家好好休息的,她却坚持要来。她说:现在是水稻防虫治病的关键时期,外加天气又热,你们都去我怎能不去?多好的大姐啊,她为植保事业已奉献了三十多个年头。,她对脚下这片热土有着太深的感情。而我在植保站算是工龄最短的,却在田间地头也穿行了十多年了。我正在查看水稻纹枯病,这是一种水稻常发、重发病,病斑始于稻杆基部,所以必须蹲下查看病蔸和病株。因我的个头矮小,若是在稻株高的稻田,我会被淹没其中。他们有几次也被吓倒:小许怎不见了?我则蹲在一处偷笑哩。
我的手机响了,是朋友打来的。她说你在办公室吗?我说我在地里哩。“鬼才相信,这热的天还不把你晒死。躲在空调屋里多舒服啊。你这么无私奉献为了谁呀?你------”还没等她说完,我便挂了电话。我有些气恼。她也许感到了我在生气,又打来电话,我不再理睬。是呀,我们到底为了谁,这般顶烈日冒酷暑地辛苦?在如今这个到处都充满铜臭味的社会,我们是不是显得格格不入,甚至是傻帽?可我依然相信美好的存在,依然觉得这样做我们无怨无悔。那边有老农在向站长询问,刘站长正热心地讲解,老农的脸上漾起笑容。这笑容像一股徐徐清风吹过我们的心坎……
我们这群在广袤的田野上行走的追梦人为了谁?为了春的希望,为了秋的收获,为了大地的丰盈,为了稻花香里说丰年的传说,为了无数农人展露欢乐的笑颜......